《攝影的精進之道》
初學攝影時，我們大概都迷失在各種不同的技術和技巧當中。我們努力去弄清甚麼是光圈和景深、嘗試駕馭相機的不同模式。我們學習各種構圖小技巧：黃金分割、引導線條、透視壓縮…這些淺層的技巧，已足夠我們慢慢掌握了。
但這只是第一道難關。
淺層的技巧之上，如果想更進一步，便要面對第二道難關：學習視覺語言。詩人可以透過文字抒發所想，導演可以透過對白傳達所思，而攝影師只能使用照片去說故事，因此必須掌握「視覺語言」。
何謂視覺語言？就是不同視覺元素所傳達的訊息，例如線條、色彩、空間、光線、形狀、對比、韻律…稍有經驗的攝影人，大概會知道斜線會帶來動感、重覆的元素能產生韻律感、冷色和暖色又能營造怎樣的氣氛。是的，這些都非常抽象，但攝影師只能用這些東西來跟觀眾溝通。因此學好視覺語言，是不可或缺的一步。
掌握了視覺語言，也只是學懂了一些生字。要達至精通，還要學習如何優雅地把話說出來。第三道難關，就是美感的培養。
美感，比視覺語言又再抽象了一點。點、線、面的功能，我們尚且能說清，但美感，只能培養，難以言傳。
畫面內的元素要如何分佈？整體佈局是否平衡？色彩該鮮艷一點還是黯淡一點？過度的後製有否開始讓作品流於俗氣？我們或許能透過語言去分析畫面佈局，評論色彩配搭，但在進行攝影創作之時，美感的呈現，多數源於攝影師的美感直覺。而這種直覺，大概只能靠個人修行：大量觀賞不同美態的事物，多進行實驗創作，慢慢培養出來。如此虛無，如此抽象，故難度比前者更高。
然而，想要更上一層樓，我們還有一道難關要過。「意有所指，方為藝術」。攝影作為一種視覺藝術，美感以外，還應該要有內涵和意義，作品才耐看，才經得起時間考驗。
作品要有內涵，有兩種難度。第一是創作者本身，必須要先對創作主題有深刻的思考，產生出自己的想法。這一點，我們可靠著提升個人修養，以及磨練對世界的洞察力來克服；第二是創作者只能透過視覺語言來表達，同時，在多數情況下，還要符合對美感的要求。
當然，說比做易得多。這也是為甚麼創作出有內涵的作品如此困難，因為我們要闖過重重難關，方能達到這樣的境界。
這四道難關，大概是每位想要在攝影上精益求精的創作者所必須要克服的。但有一點我必須補充。以上我雖然把四道難關分成了不同等級，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要依次序去挑戰。
熱愛思考的人，可能老早就已經對世界有一套見解了，但他的攝影觸覺或能力可能未到家，那就要倒過來去培養美感，同時學習如何運用視覺語言說故事。而天生具有美感的人，卻可能對世界無話可說，那就必須在學習攝影技術的同時，多點思考這個世界。
如此說來，越難的關卡，似乎更應該越早開始準備。老實說，要掌握視覺語言，並非如登天般難，但要培養出美感和想法，卻不能強求，只能慢慢醞釀。因此，及早培養自己對美的觸覺和世界觀，大概比學習視覺語言重要，更別提顯淺的相機操作或技術知識了。
可是，現在很多人似乎都倒轉了過來。先學相機操作，再學構圖和後製等表層技巧。然後，就沒有然後了。這樣的危機在於，拍出來的東西容易流於空洞，僅有技巧上的滿足，卻索然無味。更甚者，還會覺得怎麼拍也似乎無法突破，被困於瓶頸，繼而灰心喪志。這種困境，如果不及時努力去培養美感和世界觀，就只會不斷在淺層的創作中打轉，難以創作出深刻的作品。
知易，行難。我也努力走在攝影的精進之路上，也很明白當中的困難和沮喪。自問對美的觸覺仍未夠成熟，想法偶爾會有一些，但都未必能熟練地透過攝影作品表達出來。的確，這樣去創作有時很累人，但我認為這也是攝影的迷人之處。走在攝影的精進之路上，有如此多的東西有待探索，有無限多的可能性可以實現。只要一直向前，這條路大概可以走一輩子。
謹與各路攝影新手及高手互勉，讓我們一起努力精進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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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零：土生土長香港人。既是攝影師，也是個跨媒體創作者。除了拍照，也創作攝影相關的影片和寫文章，並活躍於不同的交流平台。快來跟我交流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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