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拉納西的河畔

二月的早晨,我走在瓦拉納西的河畔。在輕薄的朝霧中,只見一眾身影在前面的河壇聚集。幾人站在水中,相手合什,口中念念有詞。迎面走來一位白衣蓋身的中年人,那花白的鬍子,和額上的紅漆襯托出一張智者的臉孔。如果我懂印度語,你願和我談一個下午嗎?

路旁的老翁專注地在石坡上排列好一團團牛糞,讓它們在陽光下曬乾。這工作是否十年如一日呢!一位十來歲的女孩跑過來問我名字。我笑著回答,並拿出糖果給她。她興高彩烈地要和我拍照,還介紹她的爺爺給我認識。太陽漸高,照得那掠衫杆上的彩布好不艷麗。布角隨風起處,後面有婦人對我微笑。我馬上按下快門,把這可親的一刻留下。一對年輕夫妻在教女兒走路,小孩看到照相機顯得有點疑惑和害怕,表情非常有趣。

來到那火葬河壇,只見裹在白布中的遺體在猛烈的薪火中化為灰燼。灰燼被灑到恆河之中,靈魂也就回到大地之母的懷裡。有人告訴我,生死就如硬幣的兩面。在這裡,他們的硬幣給反了過來,開始另一階段的命。

黃昏時分,一群青年在打板球。響亮的叫喊聲道出了他們那熱愛當下的無窮活力。我不禁想起兒時那渾身是勁的自己。轉個彎,走進一座高樓,爬了很長的階梯,我來到一間天台餐廳。身椅欄杆,只見四周的房頂有很多小孩在放風箏,也有一家人在圍坐談天。他們在說些什麼呢?是明天有遠親來訪,還是今天的蔬果特別好吃。

電燈替代了水平線下的餘輝,黃光下的河壇築起了一排七個的祭台。樂聲中,七位尊者拿著火器起舞,口中唱著那攝人的神曲。我和走賣的小伙買了一朵黃花,放在夜深的恆河之中。